“有时间的话,再给我借几本这样的书。”父亲双手捧着书,轻轻地摩挲着,对我说,“这几本我看完了,你送回去吧。这书写得就是好,我太愿意读了!”
这几本书,父亲看了很长时间,书的封面用报纸精心装裱过,保护得竟然完好如初,让我惊讶。
一旁的母亲笑着插嘴:“都这把年纪了,你还读什么书?再说来,读它又有什么用?我看着呀,还不如打个盹好。”
“嘿,你懂个啥,不吃肉不知肉味,同样呀,你不读书就不知道读书的好处。跟你说你也不懂。”父亲白了母亲一眼,气哼哼得很。
的确,正如父亲所言,他特别喜欢读书,虽然他已近古稀之年,但是仍旧乐此不疲,情有独钟。至今为止,父亲读过的书,种类各种各样,数量无法计算。或许是因为与年龄有关吧,他比较喜欢古典书籍,譬如四大名著了,譬如《三侠五义》《荡寇志》《官场现形记》等等。
他不仅爱读书,也喜欢购书。隔三差五,父亲要么去书店选购些经典的东西,要么就会去集市上的旧书摊淘些他喜欢的书。对于购回来的每一本书,父亲都爱不释手,不管是新还是旧,都一视同仁,千倍的小心,万分的珍爱,仿佛就像是一个个孩子。有些书,他担心被磨坏,就特意找一张厚纸,一丝不苟地给做个“外套”,外面再用毛笔或者钢笔了一笔一划地写上书名、作者、出版社,以及购书的时间和地点。
有次,我翻找东西时,无意间发现了父亲的那些“宝贝疙瘩”。一本一本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,有好几大摞呢。其中有好多本穿着“外套”的,比如由褚人获著的《像绣隋唐演义》。我好奇而又谨慎地打开,哦,里面的字不像是印刷体,倒像是用小毛笔认认真真地誊写而成的。阅读它可不像今天这样一页一页地往左翻,而应当是往右翻。前面是序言和目录,接下来不是正文,而是一页页的主要人物的黑白插图,栩栩如生、惟妙惟肖,好看极了。在书的扉页上,用蓝黑墨水赫然写着“1996.12.23日购于书店”的字样。哦,这本书距今已有18年的历史了。厚厚的那本《三言》购于1993年3月6日。还有一本更早呢,是《官场现形记》,扉页上模糊地写着“购于86年”。这本书由人民出版社在1985年出版的。
父亲有两大爱好:种田和读书。不管多么忙,只要一有闲空,他就见缝插针,读上几页,仿佛,读书是最好的休息,最好的加油站。别人闲着了,就会打牌、下棋、拉长谈,而父亲只会找个安静去处,专心读书。
有次,我问父亲为啥这么喜欢读书。他长叹道:“年轻时想读,没机会,更没条件。现在什么都具备了,赶快弥补一下,趁着还能读,抓紧时间读几本,否则……否则会后悔都来不及的呀!你呀,趁着年轻,一定要记得多读几本书呀!”记得父亲早些年说过,他年轻时,很想买一本字典,可惜无能为力。有次,他打听到谁谁有本这样的字典,他好说歹说才借来,不分白天黑夜地忙着抄字典。如今,条件有了,父亲不仅拥有了《新华字典》,又购买了《成语字典》,还置上了《现代汉语词典》和《康熙字典》。
父亲爱读书的好习惯,也潜移默化地熏陶了我。工作之余,我就寻一安静之所,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浸泡在书的海洋里,泡他个“不知何处是他乡”,泡他个“不知今夕何夕”。
爱读书的父亲,让我发自肺腑地崇敬和爱戴。他,既是我的父亲,又是我的老师。
父亲爱读书的良好风气如一股清流缓缓漫湿我、浸润我,让我在书中潜滋暗长,让我在书中高大挺拔,葳蕤成荫。(莒南县 葛松岭)